第五卷 38~最后的洗礼
可真是个麻瓜。
看样子他还是高估这个混血儿的才能了，天赋有限，能力平庸，估摸着打败尼亚纯纯的是靠运气与捡漏。
以她的表现不难看出其在赛前根本没有任何准备，完全没有详细了解过洗礼的规矩。
究竟是余裕还是愚笨，现在，卡尔特确认了，对方是后者。
不过是个没有才能的蠢货了吧，看样子当初的决定是对的，这种混血，无论结果如何，让她踏上祭坛就是对他们最大的羞辱。
这圣洁的祭坛是历代龙王与直系要员们激活血纹的重要场所，残存流淌着历代千白羽至高王族的鲜血，岂是她一个混血儿能够玷污的？？
冷眼看着身侧化为龙形的茉莉，卡尔特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庸才就是庸才，被淘汰的方式有这么多种，偏偏选择了这种让自己输的最难看的方式。
大家都是细水长流，唯独她，一股脑儿的将腹中的魔素转化成龙炎全吐了出来。
纵然魔素蕴量强如拉里克也只能在至少三人点燃了龙篝，只剩下五六人抢火的情况下全力以赴夺得头筹，一个混血儿，甫一上场就跟八只当世的奇才公开宣战？？
无能，且无脑。
这是卡尔特对茉莉的评价，并且他断定，茉莉的火势会在一分钟以后开始萎靡，最后因无法支付维持火力的魔素而彻底落败淘汰。
你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颜面尽失吧！…………
卡尔特心中冷笑，将注意力转移回自己的龙壶，目光却是一怔。
“这是，怎么回事？？”
不仅是他，场上的其他入祭者也都注意到了异常。
就在空中俯冲而下的巨龙喷吐出金缕般灿烂的耀炎之际，一声凤鸣炸响了苍穹，于这一刻，八名入祭者喷涌出的龙炎都黯淡了下来，本应是雄浑霸道的龙炎却摇曳不已，宛若一阵风就能将之熄灭的微光。
“什么？？”在场的所有入祭者都是一愣，当即找到了问题源头。
“这不是龙炎………”主持老者微眯眼目。“这是阿蕾琳德之炎，【神凰金莲炎】。”
“轰隆隆！”天声震荡，雷霆炸响，茉莉喷涌而出的金炎为穹顶的云层镀上了一层金，仿佛代替太阳，染遍了苍穹之城的上空。
在这猛烈的凰焰之下，众火如同跪伏君王的臣子，萎靡而黯淡，被金炎夺走了威风。
这样的结果就是，茉莉的龙壶火纹进度像是坐火箭一样的飙升，另外八条千白羽的龙壶进度迅速下跌。
火纹被茉莉一个人全部抢走了。
眼见着自己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火纹进度都快要归零了，卡尔特现在都想骂娘了。
这混血儿喷的是什么品种的火？！一烧起来其他龙火就像是哑了一样，全都像是快油尽灯枯了。
而另一旁，学府第一的拉里克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一直以来都是以稳中求胜的战术逐步推进，作为学府排名第一的学员，他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他的第一要务并非是抢火拿第一，而是保存实力应对接下来的洗礼与试炼。
饶是如此，没尽全力，第一场洗礼被淘汰的那条龙也绝对不会是他。
然而，当茉莉的凤火烧起来的那一刻，他的节奏就被彻底打乱了。
要想阻止火纹继续衰减，他就不能再保存实力，必须以全力抢火，可是这样就无法保存实力了。
祭典前，他什么可能性都预料过，唯独没有料到这种情况。
身经百战的他什么没见过？诶，这种情况他还真没见过。
龙不喷龙炎，喷凤火，这事儿已经算是千古奇闻了，纵观千白羽历史都从没发生过这样的特例。
连学府第一都饶是如此，其他千白羽就更是被折磨得苦不堪言了。
茉莉抢火的时间迟了，这对她来说应该是DEBUFF才对，毕竟越晚出手，火纹就越难抢回来，所有龙都攥得死死的，不会给你机会，然而她愣是靠着极强的火种一举将劣势板了回来，不仅扳回了劣势，还反手让其他千白羽劣势了。
现在，因先前耗费的魔素，这些千白羽们明显跟不上消耗了，茉莉还在旁边不停的给他们上DEBUFF，让他们不得不加快消耗本就为数不多的魔素减缓火纹的下跌。
不行，在这样下去会撑不住的。
在场千白羽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移向了茉莉的龙壶，眼神中充满了希冀的光芒。
见着茉莉那急速飙升的火纹，千白羽们心头一喜，比见了自己的龙壶火纹飙升还开心。
自然不是为了茉莉就快点燃篝火而感到开心。
快些点燃吧，快把这个小祖宗送走吧，有这小祖宗在，他们今天怕是一个都别想点燃龙火，全要交待在这里！
见着茉莉的火纹即将引至顶端，最后点燃龙篝，所有千白羽都是眼前一亮。
然而………
就在火纹即将抵达顶端的时候，龙壶的纹路，跌了。
什么鬼哦？！
跌下去的火纹就跟他们的心一样，坐过山车一般的大起大落。
众千白羽集体心头一凉，完全没想明白眼见着就要点燃了，为什么火纹一下子就跌下去了？就算是魔素不足了，也不该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吧？？
等等，难道说？……
众龙将目光移向茉莉，发现后者眼底闪过一抹戏谑的笑意，就像是早就知道他们要转过头来看自己一样。
“？！”这个歹毒的女人是故意玩他们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千白羽们又气又无奈。
非常气恼的他们没有这个实力与茉莉的凤火一决高下，只能忍气吞声，降低龙炎的输出。
火纹跌没了就没了吧，总比喷一半熄火被淘汰强，毕竟若是在点燃龙篝的过程中火焰中断了，可是会被直接淘汰的。
在不知道这个恶趣味的女人是否还会继续耍他们玩的情况下，入祭者们不敢贸然继续加注，纵然是拉里克也只能放弃维持火纹，暂避锋芒。
见与自己争锋的入祭者吃了瘪，茉莉顿时间满意了，瞥过相邻的左面，卡尔特那猪肝色的面色，会心一笑。
小年轻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不吃点社会性毒打是不可取的，所谓吃亏是福嘛，自己这也算是替他将来着想了。
大意了！
势头越加微弱的卡尔特死死的盯着眼前迅速下跌得火纹，饶是他再怎么使劲也无法止住这崩溃的颓势，反而还会因此耗费更多不必要的魔素。
理智告诉他，该停了，该像其他人一样收手了，可是………
心中一阵沉闷感，那是不服气的表现，他不服气自己就这样被一个混血儿比下去，哪怕只是一场不用分先后的燃火洗礼。
很快，他感觉自己的极限来了，若他无法突破这个极限，就会被自己所击败。
无奈，无助，饶是他再怎么拼命，不间歇的喷涌龙炎十余分钟，消耗的不仅仅是魔素，还有他的精力与集中度。
这些若是消耗了，那么这之后的洗礼难度将会雪上加霜。
死撑着不愿撒手，然而他也知道龙纹祭的重要性，与其被淘汰，倒不如坦诚的在这一场认栽。
而且………
卡尔特已经感受到来自其余入祭者们幽怨的目光了，很明显，大家都明白过来，茉莉之所以上不去下不来的折磨他们正是因为卡尔特迟迟没有放弃的缘故。
心中充满气愤与无奈的卡尔特只好适时的选择了示弱。
“第五龙篝率先点燃！”眼望着那根燃起了金焰，独树一帜的龙篝，主持老者摇了摇头，高声道
“请已获得了先祖认可的入祭者下台等候。”害怕茉莉继续捣乱，主持老者刻意强调。
事实上不用他说，茉莉差不多已经折腾够了，再继续折腾下去，她的魔素与精力也不够用了，于是在点燃龙篝之后，茉莉干干脆脆的收敛尾焰，化为人身落到了地上，伸了个懒腰。
“姐姐大人好棒！”台下，面色各异的围观群众中，尼亚兴高采烈蹦蹦跳跳的为茉莉喝彩。
“开玩笑的吧，斗火，拉里克居然输了，他可是拉里克诶！”
“这算作弊了吧？那个混血用的根本就不是龙炎。”
“哼，谁规定点燃龙篝一定要用龙火的？你们规定的？有本事你们上去跟她比比看啊？”尼亚瞥了议论纷纷的人群一眼，顿时间这些窃窃私语的声音鸦雀无声。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都喜欢用自己达不到的高标准去要求别人，一旦被看乐子的当事人成了自己，指定就哑火了。
见茉莉退场，所有入祭者都松了口气，心道这个扫把星终于是被赶走了。
拉里克率先发力，运用纯熟的实力次之点燃龙火，紧接着是一直围观找机会的丝儿维，至于卡尔特，这小伙子因自己那股不服气的冲动险些成为了那个被淘汰的人，所幸硬性实力摆在那儿，不然这回乐子可就大了。
第一轮点燃龙篝结束，石柱重新升空，九团烧得正旺的烈焰让祭坛升温了不少，在这海拔极高之处，时不时传来烈风，将石柱上的火焰吹得呼呼作响。
被淘汰了一人，因没能点燃龙篝被认定为没有获得先祖的应允参祭，灰溜溜的离场了。
晋级之后，茉莉能明显感觉到从祭坛上走下来的入祭者们看自己的眼神变了变，倒是没了先前的轻视感，不过也不怎么好就是了，比如气喘吁吁的卡尔特，现在看着她的目光变得十分尖锐。
“获得了先祖认可的入祭者，进入泉眼，进行净浊。”
茉莉将目光转向了位于祭坛中央那口净洁的泉水，这口造型独特的泉水由九个分泉组成，中间有九个喷吐着水花的石龙首，分别对应着不同的分泉。
这又是什么新花样？
主持老者没有讲解规则的意思，不知道规矩的茉莉依旧不敢站第一个，只能方慢步子，让其余入祭者先去试探试探。
只见，另外七名入祭者不脱衣物不脱鞋子，相继找了个泉眼，顺着水下的迈入其中，饶是泉眼没过他们的头颅也没有止住步子。
这是？……
眼望着从水底飘至水面的一层如同血污一般的黑色油渍，茉莉微蹙眉梢。
不是血，所以这是什么东西？？
“请入祭者们尽快归为，接受净浊。”不等茉莉多想，身后的声音催促道，不用想都知道指的是自己。
茉莉瘪了瘪嘴，学着这些入祭者们，不脱鞋不脱衣，选了个还没有被占用的泉水，一步一步走下阶梯。
待得水面即将没过脑袋的时候，茉莉犹豫了一下，继续迈步，脚下一沉，泉水淹没了口鼻。
在被彻底淹没之后，茉莉竟惊讶的发现自己并没有失去呼吸的能力，她分明没有学过任何水下呼吸的魔法，却能舒畅的在这口泉水之下自由的呼吸。
嘴角吐出一连串的泡泡，一连串的黑色物质自她的体内飘出，像是被泉水裹挟着从体内抽了出来一样。
不过与其他人不同的是，茉莉被抽出的并不是类似黑油一般的物质，而是一股黑烟。
待在这古怪的水中，茉莉只感觉精神一阵恍惚，恍若隔世一般的感觉过后，灵魂如同被针头扎了一下，清醒的同时，她感觉自己的灵魂比以往更加清晰了不少。
从水面上探出脑袋，无数水珠顺着她的面颊与头发滚落，她发现不知何时，先前入水的另外七名入祭者已经上岸了，且都以一种古怪的目光注视着她。
“？”这让茉莉有些不解。
“清醒了就上岸。”主持老者的声音传来。
“已经结束了么？”茉莉只感觉过去了一瞬间，还以为要在水下待多久，没想到这么快。
上岸过后，她发现入祭者们看着她的古怪目光依旧没变，她不自觉的转过头去，目光微凛。
其余被使用过的池面都漂浮着一层黑色的油渍，而唯独她使用过的泉水，彻底变成了浓稠的黑水………
这是怎么回事？
不解其意的茉莉也很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净化完毕，洗礼的最后，先祖将亲下天雷炎对你们进行最后的洗礼。”主持者的声音打断了在场所有人的思绪。
语毕，所有人的目光再度看向了茉莉，其中不乏带着几丝幸灾乐祸意味的。
原因，茉莉自己都想得明白。
在场的千白羽里，只有她，没有龙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