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23~终于解开的身世之谜
目光瞥过两名站在塔门前低眉顺目，缄默不语的千白羽侍女，服过那杯清凉还有点甜的无色液体后，茉莉总觉得自己皮肤表皮泛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水层，附着在自己的皮肤上与内部脏器上。
这种感觉很玄妙，清清凉凉的，仿佛从内到外都被附上了一层保护膜，几乎感觉不到且身体不会对其产生排斥，但隐隐能察觉自己正被它所庇护着。
“至高龙王大人在等您。”两旁的侍女卑躬屈膝道。
茉莉微扬脑袋，看向敞开的殿门后，光暗交界，光怪陆离的世界，迈出了步子。
“咔咔咔………”前脚迈入白塔，后脚石门就自动关上了，伴随着一声声令人牙酸的门轴转动声。
光线一下子就暗下来了，茉莉心头一冷，望向身后紧闭的石门，本该感到不安的她却是意外的很是镇定。
踏足这个世界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两股无法抵消的力量相互拉扯，仿佛要将她从中间撕扯成两半。
不过很快，这两股相反的力量便消失了，进入这片遍布云烟，光明与黑暗同时存在的奇异世界，茉莉或许该感到心绪不定，可让她本人都有些没想到的是，来到了这里，她没有一丝的不适，反倒是感觉拉扯自己的两股力量变成了两股暖流，输入自己的身体中，传过四肢百骸，温养了筋骨，让她很舒服。
这就是界王殿么。
果如其名，光暗两界泾渭分明，能够驱使这两种绝对矛盾的属性同时存在的，大概也只有名为‘界王’的存在了吧。
眼望着了无边际的前方，光明一处璀璨夺目，让人难以直视其锋芒，而黑暗一处深邃寂寥，仿佛置身其中将不见五指。
尽管给茉莉一种十分温和的感觉，但这场面看起来实在是颇为怪异，茉莉心底里还是产生了一丝古怪，并没有在上前去。
而且………
茉莉捂住丰满的山峦，不自觉的倒退了一步。
她感觉到自她踏足界王殿的那一瞬起，体内的某些东西就开始不安分了。
在彷徨与不甘的激荡中越发焦躁不安。
“老母龙………”茉莉明白，那是奇宿在她体内的伊洛卡茜情愫波动影响到了自己。
进入界王殿后，伊洛卡茜不知道是怎么了，情绪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茉莉隐隐能感觉到她此刻涌动的情愫。
大概是名为不甘，激烈，愤怒，遗憾，等等诸多情绪的集合体吧。
‘别激动，你不要命了么？？’茉莉心中对伊洛卡茜呐喊道。
‘这可是龙王，就算远不如你的全盛期，可别忘了你现在只是个残缺的灵体罢了，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再释放你的存在感，等被发现，你的复仇大计就泡汤了。’
茉莉的话起作用了，似乎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心绪失控了，伊洛卡茜收拢了情愫，只是在一瞬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再度恢复了平静。
茉莉舒了口气，望向光暗交界的深处，她总觉得有一双蕴含着巨大伟力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这就是龙王么？
未见其人，就有如此庞大的存在感，而之所以只有存在感而非压迫力，大概是因为对方刻意对自己收敛了威压吧。
茉莉虽然看不到龙王，但她知道龙王在端详着自己，这种仿佛被人暗暗窥伺着的感觉如同锋芒在背，若不是茉莉知道龙王不会拿自己怎么样，此刻恐怕已经如临大敌了。
对于这种强者而已，若想要对她不利，她连眼睛都来不及眨眼一下可能就没了。
她能来到这里，只是因为她相信艾尔莎，也相信缇娅与玉龙王，嗯，克拉肯勉强算半个吧。
茉莉就一边这样接受着对方的目光游弋，一边尽可能的保持淡然，尽管她也不知道再这样一个大陆顶尖的强者面前，保持淡然面不改色有什么意义。
“你，在害怕我？”悠长而略显苍老的声音传出，回荡空旷的界王殿。“不必这么紧张。”
“………龙王阁下天威浩荡。”茉莉微微低眉回应，对强者的尊敬，任谁都是有的。
“你，果然还是对我的有所成见么。”听为茉莉语气中的疏远之意，龙王沉默了良久，长叹道。
“也不怪你，我当年的所作所为，殃及到了很多人，同样，也殃及到了我自己。”
“万物皆有因果轮回。”
此言过后，龙王不再言语，沉默良久。
茉莉也没有主动开口说什么，一时间场面沉寂了下来。
“你，长得真像她。”龙王的声音似是感慨，似是怀念，仿佛跨域了时空，回响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简直，就像是她的翻版………”
“或许命运，真的掌控在你手里吧。”
与龙王初见，对方就说了一些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话，感觉到气氛的茉莉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不必这么紧张的，坐吧。”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话语过于深涩难懂了，龙王一转刚才高深莫测的肃然语气。
“谢龙王大人，不过很遗憾，我认为这个地方似乎没有我落座的位置。”茉莉瞥过界王殿内，上面是凹凸不平的碎石地，下面是一片升腾的云雾，前方是光与暗的交界。
这种地方，找到个落脚处就已经很不错了。
“是么？那，坐在这里吧。”龙王哑然失笑。
未等茉莉有所反应，密铺的巨大银色‘平台’穿过云雾，出现在了茉莉的眼前。
这是………
茉莉很快就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平台，而是龙王的尾巴。
让茉莉难以置信的体积，与这片尾羽作对比，茉莉就像是荷叶上的蚂蚁一般，小得可怜。
凝望远处，茉莉难以想象龙王的真实体型到底有多大，更不明白界王殿究竟有多宽敞才能容下这么大条龙盘踞着。
没做多少犹豫，茉莉顺着岸边走上了龙王的尾羽，于其上盘膝而坐。
“茉莉………这个名字，是你母亲给你起的么？”
“不知道。”茉莉干脆的回答了，茉莉这个名字是艾尔莎基于莫离一词同音译出来的，至于莫离这个名字是谁起得，她不知道。
有可能是老酒鬼，也有可能是她的父亲，亦或是母亲伊莎贝拉。
“我倒是觉得，就是你母亲起得。”龙王的声音回荡在巨大的高塔之中，传出无数回响，饶是如此，茉莉却不觉得刺耳与惧怕，反倒是有了些亲切的感觉。
很有她的风格，她在世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花种就是茉莉，而茉莉一词在亚汀语中也可以当做女孩的名字。”龙王语气不自觉的多了一丝和亲的笑意，就好像此番来找茉莉不过是想看看外孙女，顺带与她拉一拉家常罢了。
“她的容貌与血脉，你都有好好的继承下来了呢。”说到这点上，龙王谢尔顿似乎多了些许欣慰。
“说起来，晚饭你吃了么？”
“嗯，吃了。”
“哦？吃了多少？”
“唔，记不太清了。”
“哈哈哈，也对，对于龙族，最不该问的就是上一顿他具体吃了多少，毕竟无论哪条龙都不会刻意费时间去记这种繁琐的事情。”见着坐在自己尾巴上的茉莉捂着肚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龙王谢尔顿少有的笑了笑。
“吃得多吗？”
“嗯，有点吧。”茉莉本可以毫不犹豫地说自己吃得很多，可不知为何，这么说总觉得有些羞耻，就好像对她而言，吃得多这种事情不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了，反而让她感到有些难堪。
“哦，那就是吃的很多了。”见着茉莉这副反应，谢尔顿了然，望向茉莉的目光也越加慈祥。
这副有趣的反应，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伊莎贝拉。
或许是爱屋及乌的原因，在见着茉莉的那一瞬，龙王就喜欢上了这个仿佛伊莎贝拉再世的孩子，以至于在不知不觉间将原先对伊莎贝拉没有尽到的爱与愧疚也一并给了她。
这位龙王给她的感觉与想象中的不一样呢。
茉莉回想起了艾尔莎对自己说过的话。
在她原先的想象中，作为权势滔天的大陆顶尖强者，万人之上的至高龙王应该是不怒自威，不动声色之间就给人一种君临天下感觉的上位者。
起初进入白塔的感觉也确实是这样的，可当她与龙王近距离接触，聊过几句后，印象瞬间从威风八面的龙族至尊变成了和蔼可亲的邻家老大爷。
茉莉不认为自己有能帮得到谢尔顿的地方，而后者对她也没有任何敌意与恶意，至少茉莉感觉到的只有类似艾尔莎，以及奥瓦尔看向自己时，相同的感触。
这就是家人么？
茉莉不懂，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漂泊在外居无定所的茉莉现在还是不是很能理解这种情感，不过，所谓亲情，在她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
在与后者聊上了，发现龙王对自己异常的友好，好几句家常她不自觉的被勾起了好奇心与探索欲。
茉莉对自己的父母不能说一点兴趣也没有，确定自己的母亲是龙王次女伊莎贝拉后，在谈及自家母亲的时候，龙王言语间不经意透露出的温柔都足以表明龙王对自己这个女儿的思念，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未褪色。
同时，茉莉也对自己的那位父亲产生了一些好奇。
“龙王阁下，我可以问问我的父亲是谁么？”茉莉好奇的歪了歪脑袋，毕竟听龙王说了这么久，话题只在伊莎贝拉一人上打转，只字不提伊莎贝拉的丈夫，这让茉莉有些不解。
“哼………”就在这时，空气突然之间陷入了凝滞。
茉莉一愣，她感觉自己身上的每根毛发都因本能的恐惧而立了起来，就仿佛置身于冰洋之底，周身的空气都被挤压殆尽，冰冷刺骨的感觉让她瑟瑟发抖，胸闷窒息。
然而下一刻，一切风平浪静，宁静得让茉莉怀疑上一刻是自己的错觉。
是她听错了么，一直以来都很亲切的龙王竟然在刚才那一瞬冷哼了一声，这是真的么？
果然是她听错了吧？怎么可能啊，这位可是大陆T1的那一批，实力最顶尖的年长者。
“哦，你是问那个男人么。”谢尔顿与茉莉说话的声音依旧很亲昵，可却少了一分灵性。
“我也不是很了解，毕竟他当初抢我女儿……我是说，他娶伊莎贝拉娶得很急，我甚至没见过他几次面，这之后伊莎贝拉没再回来过，而我也闭关了，也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这样么。
总觉得龙王的语气中充斥着一股不客气呢，好像，真的挺讨厌她父亲的，至少没有任何好感就是了。
“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可真是不配做一个男人。”龙王的话语多了几分凛然，随即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问题，从茉莉因自己的语气而不寒而栗的模样就看得出来。
提及她的父亲，龙王不自觉的发散血脉压迫力了。
“那，他究竟是？”
“他。”龙王的语气多了一丝沉重。“原来如此，你还不知道你的父亲是谁么。”
“我没记错的话，他就是南帝国以及亚汀帝国最后一任皇帝，【染血之冕】，【无畏的殉道者】，【最后的塞拉蒂丝】巴蒂尔九世，全名，巴蒂尔 波尔贡。”
“他的称号还挺多的，【塞拉的捍卫者】，好像人类王国那边是这么称呼他的。”
“…………”听完这席话，茉莉沉默了。
果然么。
虽说早就已经猜到了，可得知自己身世真相的这一刻，茉莉仍有些接受不能。
从塞利乌斯认出她具有亚汀血脉的那一刻，茉莉就有这样的猜测，毕竟亚汀血脉几乎没有外流过，历史上也就与精灵王族这种大族通过几次婚，不出意外的话，只能是这个结果。
这样看来也完全合理，今年是天历十七年，而南帝国亡国的时间是南历653年，南历结束后，天历开启，正好过去了十七年，也正好对应了他的年龄。
他是在南帝国灭亡的那一天出生的，其实他早就猜到了……
以至于以此往后推，诺玛为何在看到他的戒指后如此激动，并且给予他无数的帮助。
现在想来，根据教皇对诺玛说过的话完全看得出来，诺玛伯爵是亚汀遗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