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69~见长辈这是？
“顺从你内心最深处的意志即可。”就在曌月不知所措的时候，莲藕般的素手从后面挽住了她，在她的耳畔前轻声呢喃，如一缕稍纵即逝的春风。
“不必着急，静下心来。”
“……嗯。”茉莉的声音萦绕耳畔，茉莉花的香气近在咫尺，曌月的心不知何为，静下来了，春风拂过平静的溪水，无波无澜。
冥冥之中，她看到了那条时有时无的虚线，五感化作缥缈之物，顺着朦胧模糊的虚线前行，她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孩子。’
“？……你在叫我么？”
‘过来………’
“你是谁？？”望着前方那道看不见模样的光影，曌月下意识想退后，且不由自主的迈出了步子。
在那道身影上，她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亲和力，这股亲和力源自血脉，哪怕相隔如此多代，仍让她如沐春风。
“成功了。”凝望着曌月手里的时枪，琳华神色微动。
然后便见着时枪上的指针自零点出发，逆时针旋转。
“明煌审判正在补充魔素。”
转了一圈的时针转回了零点，时针发出了璀璨夺目的金光，似乎象征着魔素饱和。
“噗通。”失去意识的曌月被茉莉搀扶着。
“她怎么了？”
“魔素见底，表现出脱力很正常，休息一会儿就好了。”琳华不食烟火的仙容上没有表情，只是看着天空中旋绕的那团黑云才会略蹙眉梢。
“奥瑞薇嘉神居院的荷花池是时空隧道，连通着无数位面，当时针转轮清洗重置之日，时空隧道将被激活，将某个被时间掩埋的过去之物唤醒。
碎风拂起了琳华绸缎般的金发，天使之姿在这清冷的夜下尽显唯美。
只是茉莉现在已经无暇欣赏这份美景了，天空旋转的星辰越加巨大，以他们的视角已经望不到尽头了，抬头可见的天空在黑邃的入侵下死去，压抑感骤然升起，仿佛这片腐烂的天空随时会塌陷下来。
仪式，已经启动了。
“凭我们，有希望将它驱逐回去么？”
“那是神明。”琳华没有回头看茉莉。“可能性，可以忽略不计。”
“……我猜也是这样。”茉莉摇了摇头。
天空电闪雷鸣，霎时间，黑漩与时针都停止了运转，整个世界的时间似乎受到了牵连，随风飘落的树叶凝结在空中，摇曳不已的风铃停在半空中没有了声音，看上去诡谲不已。
风消失了，时间停滞了。
茉莉捏了捏拳头，确认自己还能动，还保有认知。
“哐当！”燃烧着烈焰的光剑掉在了地上，转眼便看见天使少女半蹲于地，螓首搁于膝前，低垂着脑袋，看不清她的容颜。
“秩序先生………小姐？”茉莉试着喊道。“你还好吧？”
“……你知道为什么，击败神明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么。”天使少女的声音听着有些沉闷，失去了平常的淡泊与游刃有余。
“为什么？”
“神明，他们掌控着权能，甫一出现，凡种的思维与观念就跟海啸中的小木舟一样不堪一击。”
“哪怕是意志再坚定的凡人，被强灌入拟造的观念与知识，洗脑成祂的仆人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这就是神明的【思想侵蚀】”
琳华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能让这名意志立场坚定不移的天使小姐变成这样，足见她此刻究竟承受着怎样的思维折磨。
“思想侵蚀只对你们天使族有效吗？”
“不，适用于所有族群。”
“那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茉莉看着自己的双手，无法想象琳华所承受的思维扭曲。
“你是特殊的那个………或许，现在只有你能从堕神的魔爪下拯救泰恩了吧。”
“我？………”
“唔嗯………”茉莉怀中的曌月发出了一声轻呢，眼皮微撩，一双明媚的狐眸落在了茉莉身上。
“夫，君？”
“醒了么？感觉如何？”
“唔………脑袋有点晕。”曌月抱着脑袋，耳朵摇了几下。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嗯，有点饿…………没了。”
“你没感觉到思维与观念被某种力量扭曲么？”
“扭曲？没有诶，祖先她说她会分出力量保护我的………对了，夫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曌月有些犹豫的捂住了无名指，撇开目光，似乎是想要遮掩什么东西。
“怎么了？”
“先祖，她说要见见你。”
“见我？先祖？？”茉莉一愣，信息量太大，导致她花了几秒钟才蹦出下一句话。“先祖是哪位？”
“她不是哪位啦。”曌月组织着自己的语言，让自己接下来的话不至于那么骇人听闻。“就是狐祖，我们奥瑞薇嘉一族的先祖啦。”
“她弥留于世前为防止狐族遭遇今天这样的灭顶制造，将自己的一缕灵魂寄宿在明煌审判里。”
曌月这样解释，茉莉也就听懂了。
“你说，狐祖还在，而且她老人家要找我？”
“是的，刚才跟我接待过一些事情之后，老祖说要见见夫君你。”
“这样么。”听懂归听懂，茉莉心里有些发憷。
这位临终前都还喊着‘千白羽一定要斩尽杀绝’的狐族老祖指名道姓的要见自己，这听着不吓人么？
这一去，只怕还没被堕主污染，她就先要被狐祖干掉了。
“放心，夫君，老祖不会害你的，她跟我保证过。”
这不是保证不保证的问题吧？
“唔唔……”琳华捏紧了双拳，仙姿美容显得有些扭曲。
“琳华小姐？”茉莉目光瞥视到了琳华那缕自金变黑的发丝，在那头灿烂的金发中显得如此扎眼。
已经抵不住思想侵蚀了么？？
若琳华被堕主污染的话，就真的再无翻盘的希望了。
茉莉坚定了想法。
事已至此，也没有其他选择了，狐祖应该不可能在这种大陆生死存亡的时候还顾忌私人恩怨。
“我明白了，要怎么赴约？”
“这个。”曌月有些犹豫，将明煌审判递给了茉莉。
“好的，我懂了。”茉莉点了点头。“你照顾一下琳华小姐。”
说完，茉莉触碰枪杆，一阵金光飞入她的脑中，夺走了她的意识。
曌月连忙搀扶住茉莉的躯体，抱着她，将她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膝盖上。
此刻她才发现，茉莉竟然如此之轻，又或者说，是她的力气太大了？………
夺目金芒逐渐消融，化为小小的光点，将这片不见五指的黑点亮。
茉莉睁眼之际，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奥瑞薇嘉传统的院落中，小桥流水，古宅微风，道前石墩，风景美不胜收。
茉莉四顾，很快就发现古宅不远处的亭子内席坐着一道娇小的身影，金与白交织的宽袖华服披在她娇小的身体上显得有些可爱，她背对着茉莉，最为显眼的莫过于她那如流水般垂落的冰蓝色双马尾，以及其身后摇曳的九根狐尾。
茉莉举目四望，确认院落里就只有她与女孩两人，吸了口气，郑重地迈步走了过去。
“晚辈参见狐祖。”茉莉欠身行礼，对于这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强者给足了尊敬。
“嗯。”良久，狐祖才给了一声反应，这让茉莉感到无比的煎熬。
“坐吧。”
“是。”狐祖可是跟龙神一个级别的强者，人家给她面子，她敢不要么？
茉莉拘谨的脱掉鞋，进了亭子，跪坐下来，与狐祖的位置对立。
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茉莉有意无意的抬眼打量着狐祖，发现这位狐族老祖显得很幼。
冰蓝发，异色瞳，除却体型以外，这位狐祖与曌月有七分像。
由此可见神话种的基因有多强大，哪怕隔了这么多代，曌月与狐祖依旧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亲戚。
淡淡的泯了口茶，狐祖睁开了微眯的眼眸，注视着茉莉嘴角泛起一丝让她看不懂的笑意。
“敢问，给予我提点的前辈，是您么？”早在狐祖开口的时候茉莉就注意到了，与自己再跟堕落者交战时，那道‘你只是用双目关注这个世界么’的声音完全一致。
那天，是狐祖暗中提点了她。
“起初，知晓我的后裔喜欢上了一只千白羽，井且要与她结婚的时候，我还稍微纠结了一下的说。”狐祖没有回答茉莉的问题，一双百媚生的美眸含笑注视着茉莉。
听闻此言，茉莉心口一额。“纠结什么呢？”
“呵呵，也没什么，纠结是不是要给你使点绊子，不能让你那么好过的说。”
“…………”茉莉双手交缠于腹，默不作声。
神明级别的人物给自己使绊子，这不是明摆着要她死么？？
“不过后来嘛，看到你们的现状，我释然了的说。”狐祖喝了口茶，谈吐方式就像是在单纯地在与一个后生者开玩笑一样。
“啊？”
“毕竟不是千白羽拱了我家的白菜，而是千白羽自家的白菜我家的被拱了的说。”狐祖笑眯眯的道。“要气也该是千白羽气，是不是？”
“………”茉莉保持沉默。
该说不愧是死对头么，哪怕是死了几千年，能占对方一点便宜都会笑得合不拢嘴。
“不用这么拘谨哦，当成是自己家就好呢。”狐祖喝了口茶，似乎因其欢悦的情绪，九条尾巴跟着摇曳不已，跟莲花似的。
“我就是再讨厌千白羽，也不会将毒手伸向后辈哦。”
“我们之间的仇恨是我们之间的，都隔这么多代了，对我而言，你不过是拥有我仇家血脉的一个后来者罢了，所以大可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说。”
“嗯………”茉莉有些不敢抬头与狐祖对视，或许是境界差距，又或许是………单纯的因为狐祖的视线实在是太勾人了。
这可是狐狸精之祖啊，那跟其他狐狸能是一个段位的吗？
“何况，这么久的观察下来，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跟那群狡猾恶心的千白羽不一样，至少，跟我那个时代的千白羽不一样，我也不是这么腐朽的人，不会干出阻止后辈的自由恋爱的事情的说。”
“不过哟，小茉莉你要记好~~今后敢对曌月做出渣女行为的话，当心哪天柴刀会出现在你头顶哦~”狐祖虽是在嬉笑着，却完全感觉不到她在笑，那感觉，就仿佛她的笑容蒙上了一层漆黑的阴影，令人不寒而栗。
“明白了，不会的。”都快被拿到架在脖子上逼迫了，茉莉肯定是不敢说出拒绝的话的。
“嗯嗯~那就好，记得自己的承诺哦。”
“我平生，最讨厌那些说话不算话的人了的说。”
“嗯………”
“那，既然你们都已经私定终生互许芳心了，只差最后一步，我就成人之美，帮你们一把吧。”
“诶？诶诶？？您这是？！”手指不受控制的抬了起来，这可吓坏茉莉了。
“来嘛来嘛，别怕别怕。”狐祖笑脸盈盈，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枚闪闪发亮的银戒指。
“别，别哇！”
“哦？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对小曌月说的话果然只是说说而已的说，是吗？”
“不是的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说，这种事情肯定得我们两个自己来啊，而且，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吧！”
“给你戴戒指的这点时间还是有的，免得你以后跑出去沾花惹草，让我家小曌月只能独守空房受委屈。”
以未来曌月的性格，该受委屈的人应该是她吧？
“好的，戴上了的说~”捏着茉莉的手，将手指送入茉莉的无名指上，仿佛大获全胜了似的，狐祖很是愉悦。
“曌月也戴上了跟你同款的戒指，今后你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的说。”
回想起曌月意识从明煌审判中回来后，那遮住无名指的动作，茉莉一瞬间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好家伙，祖孙合伙演她是吧？？
“嗯，虽说你是千白羽，这点扣分，但对你本人，我还是很满意的说。”
“性格很好，为了小曌月愿意舍身犯险，外貌也是门当户对，最重要的是两情相悦，有缘有分，穿越时空的情缘可是一种难得的缘分哦。”
“不过嘛………”狐祖哼了一声，盯着茉莉的容貌幽怨的道。“不愧是那表砸的后裔，长得跟她可真像的说。”
“好了，该谈正事了的说。”收起了先前的表情，狐祖摆出了一脸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