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63~定情信物的交换
三方联军的总营帐内。
茉莉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这个覆盖盔甲，不露丝毫皮肤的男人，与此同时，这个男人也在打量着她。
茉莉利用斗篷遮住了自己的外貌，而对面的盔甲男则是发色，面孔，体型，遮得严严实实，一点不露。
“战争就要开始了。”无言的沉默被茉莉率先打破。
“嗯。”
“无论是雇佣兵还是旅人，这个时候都在连夜跑路，避免战端波及到自己，仍留在城里的，大概只有想走也走不掉的奥瑞薇嘉百姓了。”
“大家都在避战，阁下你却往战争的风暴眼里跑么。”
“我正是为这个而来。”盔甲人点了点头，缄默寡言的他每次开口回答不超过一句话。
“对峙堕落者，你们可能需要我的帮助。”
茉莉抿了口茶，她总能在这个盔甲人的身上感觉到一丝熟悉感，却又忘记了在哪见过。
“阁下的意思是，要加入我们？”
“是，也不是。”
“阁下，请恕我直言，您身份不明，来历不明，意图不明，除了苍白无力的言语，没有任何证明，我们甚至不知道您的种族，请原谅我不会让一个可疑人士加入军队。”
“无妨。”盔甲人顿了顿。“此行乃我个人意志，无论你们同不同意，我最后都会站在战场上。”
说完，盔甲人起身，大步往外。
“可否告诉我你的姓名？………不，不用告诉我你的真名，代号就可以了。”
“秩序。”盔甲人短暂的止住了步子，透过盔缝传出的声音瓮声瓮气。
“秩序？”
待得呢喃自语的茉莉抬起视线，盔甲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了踪迹。
时间荏苒白驹过隙，一个月时间的猛攻，三方联军借奥瑞薇嘉群龙无首，内乱纷争的时机一鼓作气打到了奥瑞薇嘉领的主都，霜月城。
这里是狐族的发源地，传说霜月宫是由狐祖运用神力亲自铸造，而后的霜月城是基于霜月宫建造的城池。
在攻下畅通无阻的平原地带后，茉莉立马让白凰骑士团团长率领骑士团攻击霜月西部城池，佯装主力，在城主发现端倪之际，又让龙族带着部分亚汀军士攻击霜月东部城镇，让他们分不清他们的目标到底在哪。
月色下，借着龙族极好的视野，茉莉看到了那座月色笼罩之下的亭台城楼。
五百年前的霜月城与五百年后的霜月城多少有了些变化，但大致轮廓还是能认得出来的。
明天一大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茉莉就会率领剩余的联军，拿下这最后一城。
“你把我传送到这个时空，究竟想做什么呢？”茉莉磨挲着手里的时枪，自言自语。
越是接近真相，她就越发察觉自己穿越到过去并非是偶然，而是时间行程的必然。
既是必然，那么此次时间旅行一定有它的意义。
戴上戒指，透过黑幕，茉莉看到了深冻冰瑰的消化进度：九成以上。
只差不到半成，深冻冰瑰施加在她记忆上的禁锢就会完全解除。
事到如今，解除与否已经无所谓了。
就算尚未恢复最关键的记忆，记忆恢复了九成，结合记忆的前后逻辑，茉莉差不多已经猜出了整个事件的因果。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坐在旁边小口小口吃着肉串，抱着自己的手臂，一脸幸福的曌月。
原先曌月说的话是真的，她说的话也是真的，也可以说曌月说的话都是假的，但相对的，她自己说的话也理所应当成了谎言。
这是一个没有对错的闭环，无论说她错，还是说曌月错都不合理。
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的茉莉闭上了双眸，靓丽的睫毛上下闪动。
“夫君，心情不好么？”脑袋轻轻地枕在了茉莉的怀里，感受着这份温暖与柔软，想着这份柔和永远属于自己，曌月的面颊不自觉的带上了绯色，说话之间，双目神采奕奕，似乎联想到了两人美好的未来。
“没有，只是有些累了。”茉莉不想让自己的负面情绪感染到曌月，摇了摇头。
“是么。”曌月捏~玩着茉莉的发丝，自认识茉莉之后，她喜欢上了雪白色。
常言一个人绝对不会喜欢另一个人的一切，人终归是有缺陷的，但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种绝对而毫无道理的爱，让人喜欢所爱之人的一切，包括缺陷与不完美在内，一切都在恋人深情的目光下产生了钝化。
喜欢，从头到脚哪个部位都喜欢，不为别的，只因她是茉莉。
喜欢雪白色，不为别的，只因这是茉莉的发色。
喜欢女孩子，不为别的，因为茉莉是女孩子。
缘由么？或许不仅是她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刻降临，也许，自己在见着她的第一刻起就动心了。
曌月愿意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她，相对的，她也希望对方将自己的一切交给自己。
爱情是自私的，本就有些偏执的曌月更是在这一点上锱铢必较。
茉莉做什么她都支持，但唯独不能去找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女人呢。
“夫君~”
“嗯？”
“夫君对我的承诺，打算多久兑现呢~？”曌月依偎在茉莉怀中，白色的狐尾摇曳着，似乎象征着主人此刻兴奋而波澜骤起的情绪。
言下之意就是，我们多久结婚。
“………”
“夫君？~”曌月歪了歪脑袋，毛绒的耳朵伴随着她的动作歪到了一边。
“……哦，什么？”
“夫君，不会已经把对我的承诺给忘了吧？”曌月眯起了那对狐眸，像是一只嗅到了腥味的猫咪般警觉了起来。
“怎么会，我一直记着的。”茉莉心头咯噔了一下，但好在本人有些面瘫，就是有情绪变化也是那张冰冷的美人脸，曌月看不出端倪。
“嗯呢，就算夫君没准备好也没关系，曌月说过吧，为了夫君，曌月可以等很久。”
“………”茉莉再度陷入了沉默，凝望着摇曳的篝火，秋波般的眸漾起了涟漪。
她总感觉自己像个只撩不娶，欺骗纯情少女感情的渣女。
“夫君，是在紧张明天的战斗吧。”火光下，曌月绝美的面容充斥着柔和。
“算是吧。”
“曌月帮不上夫君的忙，反而还要让夫君为我舍身忘死呢。”
“夫妻之间，这不是应该的么？”茉莉瞥开视线。
“夫君。”曌月两手像是猫蹼般捏住了茉莉的脸颊，将她转向自己。
对视着，茉莉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外界喧闹的声音消失殆尽，两人的世界中仿佛只剩下彼此。
“请牢记我的模样，夫君。”
“我也会将夫君的样子永远记住。”
炽热的鼻息打在彼此的脸上，两片唇瓣在气氛的推动下交汇在了一起。
“无论明天结局如何，曌月会永远伴在夫君身侧。”
“曌月，不会让夫君有事的。”曌月轻声呢喃。
吻下的那一瞬，亳无察觉的茉莉不知道，自己的背脊上隐隐映出了一道狐狸形状的印纹。
深情的交织，于两片花瓣间拉扯出了一条蜜丝。
分开，茉莉不变的冷脸上多了几许绯红，宛若春阳消融了冰雪。
独享此番美景的曌月只感觉心口涌起了一阵阵炽热，若非情况不允许，她现在就让茉莉这张冷艳的脸上绽出娇羞。
“别这样……这里是公共场合，还有那么多士兵看着。”
“噗呲。”不知为何，让茉莉因自己而露出羞赧之色，曌月感到巨大的满足。
“夫君，收好这个。”
“唔？”茉莉发现自己的手里多了一块蓝色的毛皮，抬头微怔的看向曌月。
“这是………我出生后，第一次掉下来的毛皮。”曌月的语气有些赧然。“依照狐族的传统，将这块毛皮交给他人，就相当于是定了终生。”
“就当做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吧~”
说完后，曌月也不开言，一双眸子闪闪亮亮饱含期待的看着茉莉。
“………”知道装不了死的茉莉无奈地取下了几根头发。
“好敷衍诶。”曌月不开心的嘟了嘟嘴。
“毛发互换，不该是这样么？”茉莉不懂。
“要互换，当然是同一部位的互换咯。”曌月不满的道。“这块毛发可不是头发哦。”
“不是头发还能是哪里的毛发………”茉莉还没说完，顿时想到了什么，面颊急速升温。
“别，别开这种玩笑。”
“曌月怎么可能再跟夫君开玩笑呢，这可是私定终生的大事呢。”曌月笑眯眯的看着无措的茉莉，虽距离完全体的狐狸精还有五百年，但现在已经初步具备完全体的某些特质了。
“明白了吧，曌月给的东西很贵重，夫君要拿同样贵重的东西来换哦。”
“若夫君不好意思，曌月自己来取也是可以的哦？”
“……？！”
入夜了。
望着睡着的曌月，茉莉目光中带着些宠溺，为其将翻开的被子理好。
沉默良久，看着曌月的睡颜，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现在对曌月的感情了。
她翻开了当初那本被她遗弃在塔楼角落的卷轴，【龙鳞转移术】。
攻城锤的杂响震乱了枝头清啼的黄莺，血与火充斥了这片曾经宁静的大好山河。
新一轮的攻城开始了。
剩余的亚汀士兵与巨龙集结在一起，朝着奥瑞薇嘉的城楼发出了最后的猛攻。
让人感到意外的事，城楼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守军，他们对于敌人的攻城行为无动于衷。
亚汀军士与巨龙们都感到诧异不已，不过攻城的步伐却没有停下。
难道是内斗程度升级，他们已经无暇自顾了？
茉莉猜测道。
作为奥瑞薇嘉的主都，千年的霜月被最完善的空间屏障守护着，连巨龙也无法从空中渗透其中，但若是城门破了，一切也都无济于事了。
在守军们的漠视下，城门很快就被砸出了一个大大的窟窿。
见城墙破了，军官长统帅着自己的士兵率先冲进了城内。
城墙上的守军见此幕，立马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白旗，选择投降，从最开始就选择了摆烂。
“夫君，霜月城内有很多我的同族。”曌月握紧了茉莉的手。
“嗯，我已经吩咐过士兵，让他们营救所看到的所有奥瑞薇嘉百姓跟圣族。”茉莉边说着，抽出了兵刃。
此行，她要亲自率队攻入。
她有预感，那些堕落者要玩一波大的了。
“你在城附近的营帐里跟士兵们待着。”
“嗯。”虽不甘心，但知道自己帮不上茉莉的忙，曌月只能点头，目送茉莉离去的背影。
霜月城虽大，与五百年后的轮廓并无太大变化，茉莉进城也算是轻车熟路。
远处有刀剑交鸣之声，联军似乎已经与敌人火并在一起了。
不，真正的奥瑞薇嘉士兵说不定都明白是怎么回事，选择投降了，现在仍负隅顽抗的，恐怕就是他们真正的敌人了。
借着龙族良好的视野与飞行能力，空中的茉莉捕捉到了那座燃烧的巨大建筑物。
那是，神社。
其中能看到几名奥瑞薇嘉军士打扮的人在破坏这座神社。
茉莉俯冲而下，体肤附着金炎，化作长啸天际的炎凰。
“轰轰轰！”自士兵们的中央爆炸，被烧毁的躯壳中，黑影乍现，这些丑陋而肮脏的东西显出了原形。
透过残破的鸟居，茉莉看到了神社中那名掐着少女脖子的黑影人，当机立断展开双翼。
黑影人狰狞的面容顿时变得扭曲而奇异，他低头看去，一把燃烧着金炎的圣剑从他的背后刺穿了他的胸瞠，而他本人像是纸片一般被烈火侵蚀。
凄厉的惨叫声中，黑翼人被烧得不剩下灰烬，茉莉救下了这个穿着巫女服的狐耳少女。
“你没事吧？”
“咳，咳咳………”狐耳少女跪在地上咳嗽不止，她知道自己暂时被人救下了，也有些不敢相信在这情况还有人会来救自己。
抬头，那声谢还没从喉咙里冒出来，狐耳少女瞠目结舌的看着茉莉，屁股朝后那了挪。
“你是，千白羽………”
“轰轰轰！”剧烈的轰鸣炸响，神社的屋顶坍塌而下。
狐耳少女下意识闭上了眼睛，陡然感觉自己的腰被人搂住，紧接着传来一阵失重感。
待得她缓缓睁眼，发现自己正畏缩在千白羽少女的怀中，那袭雪发随风而动，遮住了她的眼。